“北京话十级大测试”一般的台词 《玩家》媒体场演出安排在了2月2日月21日,老舍先生可谓是京味儿话剧的开山鼻祖,他的经典名剧《茶馆》无论是语言、结构,还是对人物的塑造、对时代的刻画,不仅让历代观众为之痴迷,也是后代戏剧人不断学习的榜样,当代不少戏剧作品都有对《茶馆》致敬之意。《玩家》也不例外,编剧刘一达说自己就是按照《茶馆》的形式设计《玩家》的,“三幕戏,三个不同的时代,一群搞收藏的玩家,既有老一代,也有新一代,分别代表不同身份的人在三个不同时代背景中的生存方式和命运。” 从小就泡在北京胡同大杂院,和四九城三教九流打交道,有着丰富人生阅历和写作经验的刘一达,二十多岁时便已经能娴熟运用北京土话,至今创作出版了十多部长篇小说、40多部纪实文学、散文、随笔,如今这部“十年磨一剑”的话剧剧本处女作,更是如同一席北京文化的盛筵,让老北京打心眼里觉得亲切痛快,外地人则是满心的好奇与惊喜。 由于故事贯穿上世纪80年代、90年代和当今21世纪三个时代,人物从穿着、语言到做派,都带有浓郁的北京特色和时代气息。当年用粮票换铝锅,用外汇券买彩电;如今“手串佛珠盛行”……各种日常生活细节,展现给人们的,是一幕幕北京人生活习惯和思想观念的转变。“玩意儿、傻帽儿、幺蛾子、逗闷子、拔份子”……相当于“北京话十级大测试”的地道京片子,从北京人艺演员的口中密集而出,对于观众来说简直是太过瘾的语言艺术。捡漏、砸浆、打眼、走眼、洒金、洗货;“什么是古玩,一手进一手出,捣腾着玩,古玩;什么是古董,不捣鼓不懂,一捣鼓就懂,古董。”“月亮的背面就是黑暗,每一样东西都有背面,只看你想不想看。”“做事情只有两种结果,一种是笑话,一种是神话。”……专业讲究的行家术语,精辟幽默的俗语双关语歇后语,富有禅意的哲理金句,处处体现着中华文化和中国语言艺术的博大精深。
收藏世界里不同的“爷” 《玩家》围绕着京城大玩家靳伯安祖传的元青花瓷瓶展开。一个承载着靳家血泪的瓶子,一个40多年没人见过真容的瓶子,成为玩家之间一个传说。上世纪80年代后期,收藏在民间不断升温,京城的新老玩家为争夺稀世藏品,展开了心术与智谋的明争暗斗……师徒之间的互相承担,父子之间的摩擦冲突,对手之间的勾心斗角,人的情感与命运,在瓷器和人心的真真假假中跌宕起伏。终了,八十八岁大寿白发苍苍的靳伯安一句“有钱没眼、有眼没钱、有钱有眼还要有缘”,道尽了古玩界的辛酸与天机。剧终,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“没缘呐”,锤起锤落,碎瓷片滚落一地,惊心动魄的碎裂声,涤荡着一个真正的玩家去伪寻真的决心,也留给人们无尽的哲思…… 剧中,冯远征扮演的大玩家靳伯安是位出身收藏世家的“爷”,他玩收藏,玩的已经不是东西,而是文化,是学问,是哲理,是境界。什么东西拿到他眼前,他只抬眼一看,心中就已了然。够了一眼,再上手,手头不对,真假自然断定,但面上全不流露,解释起来也是点到为止,给人留面儿。这就是北京的“爷”,有里有面儿,让人敬重。 闫锐扮演的齐放,是有着老北京传统的新一代北京玩主儿,痴迷上了收藏,不惜倾家荡产。年轻时性情外露,好恶真假全在嘴上脸上,但其实往往分不清真假。经历了惨痛教训,人生有了积淀,终于将“笑话”玩成了“神话”,成了享誉京城的大玩家;最难得的是,心中看重的,是比“玩意儿”更重的情义。 而杨佳音扮演的宝二爷则完全是另外一种“爷”,他爱的不是古玩而是金钱,每个年代都能找到坑蒙拐骗的门路,到处招摇撞骗从中渔利,他把自己包装成有着显赫身世的王爷后代,还给自己起名“爱新觉罗毓宝”,其造型夸张,举止浮夸,满嘴“跑火车”,各种歪理邪说,但却串联起剧中所有情节和人物,表演极为出彩。和他相比,原本真有着清朝皇室背景的寿五爷,则落魄失意得多,曾经“见过、用过”的没落贵族,甚至要靠卖伪作“杀熟”维生。这也是两种典型的北京人代表。 台上唯一满口外地方言的,是班赞扮演的魏有亮,这个原本只是在北京收破烂儿的外地小木匠,当年甚至把涮羊肉的火锅当成“周朝的鼎”;但却靠着一幅八大山人的假画起家捞到了“第一桶金”,又凭着用心和“勤劳的一双手”,最后竟然也成了开古玩店的大老板。 有因为“玩”而风生水起的,也有因为“玩”而家破人亡的,闫巍扮演的王小民,一辈子就想“捡漏”,结果好不容易得着个好东西,赚了两千元,但后来看到竟然在拍卖行卖了上百万,立马疯了心变成了神经病,抱着垃圾桶非说是青铜器…… 生动的语言,鲜活的人物,让不少人艺的老戏迷看完《玩家》后都说:“人艺的青年演员,在这个戏里立起来了。”
京味儿最重要的是精神和情怀 从最开始强调京味语言和收藏知识,到后来更注重人物命运和其中深意,刘一达写《玩家》磨了十年,改了12稿,最终写的其实已经不是收藏,他说:“为什么要写这部戏?我做了认真的思索,现实生活中,人们都在追求一种真实的美,玩家玩的过程实际就是辨别真与假,那么什么是真实的?我们该如何追求真实的东西?真实的意义又何在呢?《玩家》这部戏其实就是要告诉人们这个看似简单又很深刻的命题。” 《玩家》的导演任鸣是北京人艺特别擅长执导京味话剧的导演,身为北京人,他对排京味儿作品充满感情,他认为“京味儿,最重要的是一种精神,一种情怀。”他希望以自己的方式,用戏剧在舞台上记录北京。在他看来,《玩家》的主题无论过去、现在还是将来,都具有普世价值和长久的寓意,有着超越收藏、超越玩家的形而上的精神内涵。正如全剧最后一句台词:“把假的都砸了,真的就来了!”明白了其中深意,才算看懂了《玩家》。 曾经在北京市朝阳区分管文物多年的北京戏剧家协会副主席李龙吟,对这样一部通过“玩家风云”表现“京味儿”的作品非常认可,他说:“以老舍先生开创的京味儿话剧一直是北京人艺的看家本领。老舍先生去世后,北京人艺仍然坚持演‘北京的地儿,北京的事儿,北京的人儿,北京的味儿’。北京的地儿,北京的事儿,北京的人儿都好摆布,弄出北京的味儿就是真功夫了,北京什么味儿,文字还真不好表达,进了剧场看了戏,你才能体会到:北京的味儿,回来了。《玩家》,这是纪念老舍的戏,这是老舍的传承人献给北京观众的戏,是刘一达和北京人艺坚持京味儿话剧的结晶。任鸣作为院长,作为导演,一直坚持这一点,不简单。”
本报记者 王润 J069 王祥摄
链接 “玩家”一词来自《北京晚报》 “玩家”一词,现在虽然被广为使用,但直到本世纪初时,这个词还无法在《现代汉语词典》、《北京土语词典》等词典中查到。它的由来,其实源自该剧的编剧刘一达。 上世纪90年代,刘一达在《北京晚报》上发表报道《京城“四大玩家”》,一时反响热烈。不过,对于他创造出来的“玩家”一词,专家有不同意见。中国社科院一位研究员还特地约他到社科院,辩论了一下午。 刘一达认为,解决了温饱之后,怎么活着成了人们生活的第一要务。而“玩”,实际上就是人在怎么活得更好上做文章。上世纪90年代以后,收藏热逐渐升温,人们玩的东西也越来越多,越来越讲究。“当一个人玩到一定水平,玩到一定境界,就可以称之为‘家’。这就是玩家的出处。” “玩家”一词来得有趣,写玩家可就未必有趣了。《玩家》的剧本创作历时10年,先后经历12稿。李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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